古一法师得到这样的一个资格，的确可以说是千难万难。纵览世间法师的求学之旅，恐怕也少有能够和她比拟的。但是有这样的付出，自然也有可与之相提并论的回报。能拜在赤松子这样历经万年修行的大法师门下，那可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福缘。</br> 这种事情一开始的时候古一还不知道，但是随着接触的日益加深，她也是慢慢的发现了自己这个老师的非同一般。而对此，她是这样说明的。</br> “说真的，那个时候我是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博学的人。不论是埃及古老的祭祀神术，还是流传自波斯的巫术，甚至更遥远的东方的方术，他几乎都有涉猎。不，那已经不是涉猎能够解释的了。而是用精通甚至是融会贯通来形容更为恰当一些。就好像是在这个由神秘组成的世界里他已经到了无所不知的程度一样，让我那个时候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天上的上帝或者真主在人间的化身。”</br> “不过我很快就打破了这种怀疑，确认了他是一个人类无疑。因为在那样的时代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比他更加对神灵不敬的存在了。他的眼里根本没有神明，或者说，所谓的神灵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人类在神灵眼中的地位一样，如同猪狗，如同蝼蚁。这在那个时代是不敢相信的事情，即便是我们这样的法师也是根本不敢有这样的想法。”</br> “我开始以为他是魔鬼，或者干脆就是地狱中某一个魔鬼大君的化身。因为我亲眼看到他捉住了一个天使，把他放在容器里，活生生地炼化为最原始的神性精粹。但是当他对一个在人间作恶的魔鬼施展了同样的手法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猜测。魔鬼不会毫无理由的自伤残杀，尤其是在那个神权横行的时代里。所以他肯定不是魔鬼，当然，他也不会是什么神灵。所以，解释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他是一个人类，并且还很可能是我那个时代里最强大的人类。”</br> 这个评价很中肯。哪怕是周易回想起来，也不得不承认，史密斯.周这个家伙的确算是人类中最强大的存在了。这种强大不仅仅是在力量上的，更是在心智上的。遍数整个人类历史，恐怕都找不到几个能和他在这两者上比肩的人物。古一认为他是神灵或者魔鬼，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br> 当然，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因此而与荣有焉。都已经是到了他们的这个地步，难道你还指望着周易去夸奖他两句不成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周易当下就打断了古一的话，插嘴进去。</br> “故事的背景你已经介绍的差不多了，所以，是不是可以说一些重点了呢？我虽然有足够的耐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无休止地等待下去。给你说句实话，我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br> “只是喝了两杯茶的时间，你就已经这么没耐心了吗？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好奇，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她是怎么忍得了你的。”</br> “这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我现在要听的是重点，重点明白吗？”</br> 周易再三的强调，终于是得到了古一的低头。她虽然喜欢说故事，但是却也是不能这么一直无休止地讲下去。所以在面对听故事的人如此强烈的要求的时候，她也只能服软下来。</br> “好吧，好吧。本来我还想给你说说我在学习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的，但是既然你这么要求，那么我们还是直接切入到重点上吧。”</br> “我在那个家伙的身边学习了差不多两百年，这中间那个家伙转世过了一次，还是我把他的转世之身从欧罗巴的乡村里找出来的。你知道，那个时候神权已经是盛行到了极限，像是他那样特殊的家伙，如果不尽早庇护的话，恐怕还没有等到他成长起来，就已经要被人当做是恶魔之子给烧死了。可以说，我陪了他两辈子，而就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之下，我也是走到一个法师生命的尽头。”</br> “人都是要死的，我也不会例外。能比平常人多上两百年的学习时光，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也不畏惧死亡的来临。事实上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开始准备给自己打造一个风光的墓穴，像是曾经的大德鲁伊梅林一样，躺到一个体面的棺材里了。然而我并没有想到，一个命运的转折点在那个时候，降临在了我的头上。”</br> “十二世纪末十三世纪初，来自东方的蒙古人已经开始威胁到了整个西方世界。垂垂老朽的铁木真虽然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但是他的威严却也已经是凌驾在了俗世间所有的王者之上。所以，当他以成吉思汗的名义向整个世界发出号令的时候，哪怕是我们这样隐居世外的法师，也必须要掂量一下。”</br> “我并不打算趟这趟浑水，但是那个家伙却并不这么想。他似乎想要和那个威胁到了西方的东方君主谈什么合作，所以他千里迢迢地带着我来到了东方，并且参与到了那场关于至尊法师名号的角逐中。”</br> “结果你也是知道的。像是他那样的家伙，光是积累的知识都能压死世界上任何一个施法者。不论是西方的魔法师，还是东方的道士和尚。甚至是那些假借着神灵名义在地上显威风的家伙，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成为至尊法师是名至实归的事情。而就在他成为了至尊法师之后，他就和那个前所未有的成吉思汗私下里会晤了一番。”</br> “会晤，他们两个？”听到这里，周易总算是有了兴趣。在他的印象中，赤松子这个家伙绝对是一个诡计多端的枭雄人物。他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着自己的阴谋和算计的。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可以说，他和成吉思汗这个靠着杀戮打下一片大大江山的霸主凑在一起，那绝对是蛇鼠为患，狼狈为奸，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而就在他把这样的猜测说出来的时候，古一却是对着他摇了摇头，这样说道。</br> “也许以现在的眼光看来，那个家伙的确是这样的一番模样。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到这样的一种地步。就算是和成吉思汗私下里会晤，也不是为了什么阴谋不阴谋的。”</br> “那他是想要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去谢主隆恩吗？”</br> 周易语气不快地反问道，而他很快就得到了古一这样的答复。</br> “他是去和成吉思汗谈一场交易，一场关系着中原命运的交易。以他手上的长生不死药为代价，他要成吉思汗发下一个誓言，那就是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蒙古人的骑兵就绝对不能再南下一步。只要铁木真答应他这个要求，那么他就把当年给秦始皇炼制的长生不死药拱手奉上。”</br> 这样的回答实在是有些出乎了周易的意料，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想到，赤松子那个家伙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所以立刻的，他就满是质疑地对着古一问道。</br> “你莫不是在骗我，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br> “我就在现场，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另外，我也说了，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是不同的。也许现在他的确是更加的功利，无所不用其极了一点。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却还是称得上是一个好人的。为免生灵涂炭而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br> 古一的回答让周易皱眉，他沉默了片刻，思揣了一会儿之后，才这样对着她说道。</br> “让我猜一猜，那个家伙的主意没有被接受，是吗？”</br> “的确。成吉思汗毕竟是一代天骄一样的人物，他并没有答应这个交易的请求。”叹了口气，古一就把真相说了出来。“作为帝王，他显然不愿意受到一个法师的制约。所以他做出了抢夺的这个决定。而以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的时候，区区一个至尊法师根本就无法和他进行对抗。”</br> “但凡是能够称霸一时的人物，身上都有着气运的加成。这一点在东方尤其明显。按照我的研究来看，这似乎和这个天界的存在有着莫大的关系。成吉思汗虽然发源自草原，但是却也是得到了这种气运的加成。这让他身边能人异士无数，哪怕是至尊法师，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br> “我们拼尽了全力，受到了重创，才勉强从那些敌人的围剿中杀出了重围。而那个时候，不论是我还是他，都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敌人迟早会追上来，而我们也没有能力再继续逃窜下去。赤松子他虽然有办法转世，但是却不可能保住那份长生不死药。所谓，为了让成吉思汗得不到那个东西，他把那份长生不死药塞到了我的嘴里。”</br> “我焕然一新，不仅仅是返老还童，更是因为那份神药而得到了巨大的法力。这让我击退了寻来的敌人，也让赤松子他安然地转世离去。危机远去，本来我想找到那个家伙，继续和他结伴而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有意识地躲开我来。这一躲，就是将近八百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东部，一隅。</p>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p>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p>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p>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p>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p>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p>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p>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p>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p>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p>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p>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p>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p>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p>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p>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p>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p>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p>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