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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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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建国生怕亏了齐淑芳的嘴,又不愿ì让她进山打猎,担心发生危险,于是想方设法弄好东西给她补充营养。左邻右舍包括同事之间有供应额度却没钱买的人家太多了,大多数都愿ì把自己家副食品的供应让给贺建国,反正自己不用就白白浪fèi了,还不如交个朋友,方biàn以后来往,家里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了也好张嘴求帮忙。
  
      齐淑芳上班不在家,贺建国除了中午在食堂点一荤一素两个菜,早晚他就凑合着吃一顿,不是萝卜就是白菜,要么就是咸菜盐豆萝卜干,肉蛋都等齐淑芳回家后亲自做给她吃,慕雪寻寄来的零食他一点都不碰,还是齐淑芳硬塞进他嘴里吃了一点。
  
      齐淑芳目前没有妊娠反应,感觉和平时一样,即使嘴馋得厉害,也很有节制,因为现在的生活水平不足以让她随心所欲地大吃大喝。
  
      他们家平时的生活水平,已经远超很多人家过年的日子了。
  
      日子过得很快,展眼就过了元宵节。
  
      夫妻俩的悠闲生活被贺建国下乡的工作打破,市委办公室决定,让何书记下乡视察各县的水利修建情况,另外派了两个办事员跟着拍照做记录,一个是出身农村的贺建国,一个是白胜,几个县巡视一遍,至少得半个月。
  
      齐淑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问贺建国该准备什么东西给他随身带着。
  
      贺建国下班前就向有经验的同事打听过了,不假思索地道:“自带被褥和粮票、油票,巡查到哪儿就住在哪儿,一般都是住在各个公社或者生产大队安排的社员家里,人家提供住处,但不提供被褥,在他们家吃饭,也得交上粮票和油票,不能占群众的一针一线。”
  
      哦,得带被褥和粮票、油票,齐淑芳记在心里,拿出二三十斤零碎粮票,还有油票。
  
      每个月每人半斤食用油,平均下来,一天是一钱六分五厘,每顿合五分五厘。
  
      一开始,贺建国没经验,直接交给食堂半斤油票,他转职之前一天三顿都在食堂吃饭所以交半斤。但是转职后,他每个月只有二十六天或者二十七天在食堂吃饭,而且只吃中午一顿饭,每顿饭只需五分五厘油,一个月只需一两四钱三分油,食堂也不会占便宜,多余的油票都会退给本人,后来每个月一直都是交一两四钱三分油。
  
      齐淑芳交给餐厅的油票也是按一顿饭五分五厘油的标准,她和王大厨关xì好,王大厨也没有免掉她该交的油票。
  
      “你下乡后,也是按一顿饭五分五厘油的标准交给社员家吗?”
  
      “是。我问过了,在社员家里吃饭,迟一天交一钱六分五厘的油票。咱家的油票面额虽然不大,但也没有一钱六分五厘和五分五厘的面额,我拿整油票去换一些小面额的油票回来。因为经常有干部下乡,所以咱们市里有发行这种专用的油票。”
  
      齐淑芳点点头,能换到小面额油票就行,不然还真不好准备,下乡去各县各村巡视水利工程的干部肯定不会一直停留在同一个社员家里吃饭休息。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齐淑芳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明白什么?”贺建国问。
  
      “油棉纱呀!你忘啦?咱家请客时不就有人送一团棉纱。”齐淑芳接着详细描述自己打油时遇到有人用棉纱打油的经过,“当时那人就说是下乡干部专用的油票,我一直都很纳闷,原来这种油票就是你们下乡干部交给农民家的。”
  
      贺建国笑道:“因为这种油票的面额太小了,很难用提子舀油,所以不少社员都机灵地用棉纱打油,这种情况很常见。”
  
      齐淑芳表示很佩服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多么懂得变通呀。
  
      目前天气依然十分寒冷,贺建国打包行李时,带的当然是旧被褥,家里新做的两床大厚棉被不可能给他带出门,他也舍不得,不过,虽然是旧被褥,但秋冬时候齐淑芳找人把里面的棉胎重新弹了一遍,又蓬松又暖和。
  
      毛巾、牙刷、牙膏等洗漱用具都带上,齐淑芳检查一遍,担心他在农民家里吃不饱吃不好,特地把慕雪寻寄来的切糕给他装在包裹里,又不占地方。
  
      切糕营养丰富,贺建国当即拿出来,“留给你自己吃。”
  
      “不用,家里还有好多吃的呢,你在外面能吃什么好的?别饿坏了身体。”齐淑芳重新放进qù,她很清楚这个时代有很多人都是超负荷工作,早早地消耗掉自己的生命力,“你要是不带,我就生qì了,放在家里我也不吃。”
  
      生qì对身体不好,贺建国只能对妻子妥协。
  
      齐淑芳满意了,一满意,心情就好,脸上露出笑容,同时细心地提醒丈夫:“如果你不嫌累的话,我看,你还是带点米面红薯干吧。”
  
      “怎么了?”贺建国有点不明白她这句话的用意。
  
      齐淑芳认真地道:“如果你们借宿的社员家里没有粮食给你们做饭怎么办?如果社员家不要粮票要粮食怎么办?虽然乡下只有粮票和布票两种,说明粮票他们有途径使用,但是在城里光有粮票没有粮本,根本无法买粮食。”
  
      “淑芳,你想得可真周到。”贺建国亲了她一下。
  
      经过商量,除了行李,贺建国带上小半口袋粮食,里面的几个小布口袋分别装着红薯干面、玉米面、高粱面和麦麸,另外齐淑芳又给他带了两条风干的野猪肉和七八节香肠,担心他在社员家里吃不到油荤。
  
      半个月吃不到肉,想想就很心疼呀!
  
      “也别只留着自己吃,记得和同事一起分享。”与何书记同行,吃住在一起,此时不交好更待何时?白胜思维虽然异于常人,但也用不着交恶。
  
      何书记最先去的地方就是小山县。
  
      兴修水利,是全国各地相应领导人“一定要根治海河”的号召,喊出了无数个和兴修水利有关的口号,时间一般在入冬的冰封时节和春节过后的农闲时候,不耽误农忙,由县政府或者公社组织民工挖河修渠,大到运河、长江、黄河,小到地边的沟沟渠渠。
  
      小山县的口号是“兴修水利,旱涝保收”,刚一入冬就成立了县团部,总指挥是霍父,经常到各个地方视察工作。
  
      何书记带人下乡,就是由霍父招待,并且由霍父安排住宿吃饭。
  
      见到贺建国,霍父特别高兴,安排的民房也不错。
  
      放下行李,在霍父的带领下,首先视察的就是白塔河修建情况。
  
      白塔河是黄河的一条小支流,附近大大小小许多村庄沟沟渠渠的水都来自这条河,小山县几乎每年都要安排民工掏淤泥垒堤坝,既能蓄水,又能防止夏天河水泛滥,漫过堤坝,引发洪水之难。
  
      贺建国跟在何书记身后,手里拿着纸笔记录所见所闻,以及详细情况,而白胜最会讨巧了,临来前自告奋勇地接了拍照的任务,把怀里的相机当做宝贝一样。
  
      拍下的照片、记录的内容,回去后都要交到上miàn记档。
  
      还没到白塔河,贺建国远远地就看到人头攒动,干得热火朝天,到了堤坝上,满眼都是忙碌景象,每个人都是挥汗如雨,有人下半截身子浸在冷水里掏水底的淤泥,有人在挖水边的冻土,有人在堤坝上驻堤,有人抬着装满淤泥冻土的大竹筐往堤坝上攀爬,直到竹筐抬到堤坝上把泥土倒出来,再把空竹筐传递回去。
  
      很多人穿着棉衣干活不利索,直接脱了棉衣,光着膀子在寒风中劳动。
  
      贺建国虽然从小生长于农村,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上学,后来又在外面工作,并没有经lì过这种大场面,而且他父亲年纪大了,哥哥都是干部,每年抽调民工时都不会是自己家的人,因此没听过具体情况,现在初次看见,异常震hàn。
  
      记录下需要记录的内容,在何书记询问总管河工的工作人员时,贺建国走近刚刚从两个中年人肩头放下来的竹筐,两手抓着竹筐边缘,用力往上一提,差点往前栽倒,引得旁边人都笑了,“小伙子,一筐泥得有上千斤,你要是拎得动,算你有本事!”
  
      “上千斤?”贺建国吃了一惊,这重量,就是自己老婆也拎不动吧?
  
      在贺建国心目中,没有人的力气能比上自己老婆。
  
      把筐里的泥土倒在堤坝上,竹筐传到堤坝下面的河里,一个古铜色脸膛的中年人一边挥舞着铁锨铲土筑堤,一边道:“那可不!沟底都是黑胶泥,死沉死沉的,一筐装下来,没有一千斤也有八百斤!”
  
      贺建国垂头往下看,满满一筐上千斤的泥土由两个人扛在肩上,走一小段路就有两个人来接力,双方肩头碰触,一个用力,抬着竹筐的木扁担就挪到了对方肩上,就这样两两接力,最辛苦的就是最后把竹筐抬到堤坝上的民工,堤坝是很陡的斜坡,上坡非常吃力,“怎么不用车?排车、平板车不是都能拉泥土吗?怎么着都比人工抬土轻松一点吧?”
  
      “用车?小伙子哎,一听就知道你没挖过河!”中年人举着铁锨指了指河床,“你看那里,又湿又软,人走在上miàn都是人一脚浅一脚,能过车吗?不陷进qù才怪!就算寒冬腊月来挖河,地面结冰,也因为滑溜得很,不能用车。”
  
      好辛苦!
  
      贺建国低头记在本子上,然hòu问道:“大叔,具体情况你跟我说说呗。你们每年都挖河吗?一年大概干几个月?”
  
      “哪年不挖啊?年年挖。现在比以前强点,以前这么大一项活计,只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简直就是拼了命。现在换了干部,时间放宽了,我们已经干一个半月了,再干一两个月差不多就结束了。”
  
      “大叔,你们吃住怎么样?”
  
      “吃住还好,管饱!不管饱咋干活?每天都是玉米稀饭、玉米面的窝窝头和腌的大白菜、萝卜干、咸菜盐豆,每隔三天会改善一次生活,就是吃三合面的馒头和炖的白菜萝卜,菜汤子里能见到油星儿,比家里吃得好。”
  
      “每年都抽调多少民工出来挖河?”贺建国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河床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伸出右手以手背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看到了贺楼大队的不少社员。
  
      “一两成吧,每个村庄都得抽调一成到两成的青壮年。”中年人回答道。
  
      贺建国问道:“这么累,也都愿ì出来干?”
  
      “愿ì啊!怎么不愿ì啊!光是吃饭管饱就愿ì出来干了,而且还记工分,多了的话,一天能领五毛!比在家里干农活合适,在家拿舍得填饱肚子啊?”要是没好处,谁愿ì出来干?不过,中年人鬼鬼祟祟地往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跟前没人,才小声道:“你是城里来的干部,俺不哄你,这是轮到好干部管理,要是遇到不好的,不一定能吃饱,工分值也低。”
  
      挺直腰杆子,他指了指远处河床里正在掏淤泥挖冻土一批青年男女,“看到了没?那些都是上山下乡的知识分子!以前都是城里人,现在和俺们老农民干一样的活。要是从各个生产大队里抽调民工,来的都是青壮年,没有妇女,可是这些知识青年就不是了,不分男女齐上工。觉悟高的,自告奋勇就来了,觉悟低的,不乐ì也得跟着组织一起行动!刚开始挖河时,不知道多少人哭爹喊娘,但也有咬着牙根继续干下去的,让人佩服哇!”
  
      两个贺楼大队的社员抬着泥土上坡,贺建国赶紧向这中年人道谢,走过去帮忙。
  
      “哟,建国啊,你咋来了?”詹仁喜又惊又喜,赵铁柱也很高兴,因为沈要武和齐淑芳关xì好,齐淑芳帮了自家很多忙。
  
      贺建国道:“跟我们何书记下乡巡查兴修水利的情况。”
  
      “哦。”詹仁喜知道他现在的工作单位,倒也明白,每年都有市、县的干部下来视察,“不说了,我和铁柱下去了,我们可不想被评为懒汉!”
  
      贺建国听了,连忙让路。
  
      何书记招手把他叫到跟前,“建国,你都问了什么?记了什么?”
  
      “就问每年抽调多少人挖河修渠,吃得好不好。”贺建国把手里的本子递给他,接着提了一句,“我觉得民工很辛苦,一筐泥土千八百斤,抬上坡时尤其辛苦,我想,想个什么办法减轻他们的负担才好。”
  
      何书记看了一遍,把本子还给他,“你要是能想出好办法,回去记你一功!”
  
      何胜男和齐淑芳亲如姐妹,何书记当然对贺建国另眼相看,平时一家三口在家里,都会说一些工作上的趣事,足够何书记了解齐淑芳的品行了。
  
      贺建国苦思冥想,直到收工号响起,民工收工吃饭,才暂shí放下。
  
      何书记想看看民工吃的饭菜,他们三人就没去借宿的社员家里,而是交了粮票给民工组织,拿着铝制饭盒打了一饭盒玉米稀饭,稀饭里混着腌白菜,另外拿着大家都吃的玉米面窝窝头,蹲在民工群众当中,一边吃饭,一边和民工聊天,围绕着吃住方面。
  
      胃口小的青壮年和女青年,吃四五个窝窝头,胃口大的,一口气吃十几个。
  
      十几二十分钟后,上工号响起,吃饭速度快的吃完后小歇片刻,吃饭速度慢的没吃完就收了饭盒,纷纷去干活,迫不及待,生怕落在最后面,受到批评。
  
      何书记这些干部当然不用跟着去,侧头问贺建国:“建国,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暂shí还没有,让我再好好想想。”
  
      霍父一笑,上前和何书记搭话,“如果建国能想到办法,那可是天xià所有河工的好消息。”
  
      “霍书记,我看你和建国很熟啊?”何书记心里纳闷很久了。
  
      “熟,怎么不熟?这孩子,重义气!我们家快饿死的时候多亏这孩子救了我们的命!”
  
      霍父一巴掌拍在贺建国肩膀上,贺建国正蹲在旁边吃饭,冷不防受这么一下,差点把脸埋到饭盒里,无奈地抬起头,“老伯,过去的事有啥好说的,你咋不说剑锋救了我的命。”
  
      何书记很好奇,问清楚后,登时肃然起敬。
  
      “难怪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霍书记,你和建国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哪!”
  
      晚上三人和霍父一起在社员家里吃饭,看到桌子上有一碗白菜炖野猪肉,何书记连说社员太客气,用不着这样招待自己,得知不是社员家的,而是出自贺建国,更加觉得贺建国这人知进退,有情义,会办事。
  
      吃过晚饭,河工还得出工干活,挑灯夜战,直到十点多才下工休息。
  
      贺建国看了看他们的住宿,白塔大队社员家也没有足够的空间给他们住,都是各个公社下面的生产大队几十个人一起,有的住在牛棚里打地铺,底下铺着麦秸秆玉米秸秆或者稻草茅草,有的是在百搭大队晒粮食的场地上搭个草棚,也是打地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运气好找到社员家放置柴草的草棚子,当然,还是打地铺。
  
      来视察的干部则睡在社员家特地收拾出来的房间,白塔大队这边睡的是土炕,一行四个人就睡在炕上,大通铺。
  
      铺好自己带来的被褥,贺建国迷迷糊糊中还在想老婆细心真是好啊!